“欠收拾是吧?你这叛逆期来的挺晚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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凳子腿逐渐和地面发出更多的零碎磕碰声音。刘城南在心里默数,还没上三位数。
“你过来。”
高裕一条腿刚拿下来,四个凳子因为失去了平衡力胡乱的跳动了一阵。高裕稳住呼吸,胡乱的抹掉脸上不均匀的汗珠,站在刘城南面前,把他前方视线挡的严实,密不透风。
看着高裕的领口湿了一个半圆,刘城南叹了小半口气。
“右手伸出来。”
高裕觑着刘城南的脸色,憋了一大口气,才稳住了那一双手,除了黄色老茧,还有明显被烟燎过的颜色。
“左手。”
高裕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,像孩子一样被这一番命令,耳垂不自觉的就染上了红。刘城南往前探了探身子,拎起檀木尺,宽厚的边缘点了点桌子。
这把檀木尺的来历说起来蛮搞笑的,是他的战友南下倒腾古玩,淘来了一块上好的青龙木,听起来有气势又能辟邪,万古不朽,于是特意赠予这古怪的刘城南。刘城南直骂他有病,直到后来,别人同他说,可以把整块料专门刨成自己喜欢的形状也是个摆饰。
刘城南没什么喜好,唯独喜欢研究各种军演,于是弄了一个檀木尺好量图,为了不浪费这好材料,于是这把“重”尺就诞生了。
基于对师父的威严和命令不敢不从,左手伸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刘城南一跳,黄茧上全都是烟头大小的烫伤,新的盖旧的。
高裕嗖的一下把手收回去,“那个…我现在不怎么抽了。”
站着这段时间,高裕的汗冒得更多了,源源不断地。这么不规则的出汗,刘城南大概了解了他是有很长时间没有系统训练和运动。
“你跟我谈给你时间,还要上一线?”
“就你这个状态,命白扔出去给人捡?”
高裕抬起了头,喘气声也变得平缓了。
“就我这条命,谁捡不都是一样吗?”
看见高裕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,刘城南直接骂了祖宗。
“那就滚蛋,别穿着这身军装,躺大马路上找死去!”
高裕闭了嘴,又低下了头,檀木尺敲了敲。
“上了战场谁敢跟你背靠背啊?你想死丢了命不要紧,你还想多少个人陪你?!就你能豁出去命?!你还觉得你背负了多少一样,这里从来就不缺敢为牺牲的人!在这个位置上是你自己要挑最难的路走,就得把责任扛起来,牙碎了咽了,腿断了接上,能掀得起风,就得扛得住浪!”
刘城南也没想到高裕敢颓成什么样。
“从明天开始,早上,晚上给我按时出操,家里别给我躺一个死人。”
刘城南半夜满脑子都是高裕的烟头烫伤,半夜辗转难眠,但早上的生物钟还是把他唤醒了,可是高裕却又是一夜没睡,而且好像逐渐的不会睡觉了。
一遍敲门不应,二遍砸门不答。刘城南拿出了备用钥匙。一进屋,窗帘露出一条缝,满屋子烟熏火燎的味,地上散落几片药片,烟头到处都是,高裕却仰躺在窗帘边。
高裕是睁着眼的,刘城南看见他顶着未消肿的脸,睁个大红眼还一动没动,转身进了卫生间,拎起留着冲厕所的小半桶水泼了上去。
“醒了吗?”
高裕抹了脸上的水蹭到衣服上,站起来说了一句:
“对不起。”
“我真是低估你了高裕。”
刘城南走过去捡起满是烟灰的一板药。“五分钟,收拾好你的内务。”
刘城南在家门口看着表,高裕连五分钟的紧急集合都能迟到快半分钟。
“欠收拾是吧?你这叛逆期来的挺晚啊?”
“昨天让你做俯卧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?喘成那样,天天不睡觉你干什么?医院开的药还不知道吃,还抽没完了?”
刘城南之前最满意的就是高裕一点就通,自觉上进。
“听见昨天隔壁了吧?”
高裕昨天和刘城南吃晚饭的时候,隔壁老孙,退了休的孙政委打他快要成年的儿子,听起来锅碗瓢盆都飞了。
“听没听见?!”
高裕嘟囔了一声听见了,紧接着刘城南就挽了挽袖子,眉毛都横了起来。
“我忍了很久没跟你动手,今天这顿打你跑不了,要是想嚎也可以尽情的嚎。”
“高裕,我只提醒你一遍,他们留给你回去的时间不多,如果你错过了,就别怪我替你做决定。”
早上这么折腾下来,高裕跟在刘城南后面跑,被落的跟狗一样。自然也没胃口吃早饭,只看着刘城南炫了一大碗牛奶,四张土豆饼。
请来做饭的阿姨走了后,刘城南拿着尺子就站在客厅,嘴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擦掉的油。
“凳子搬过来,趴上去!”
四个小凳排在一起刚好够支撑胸膛和肚子,两手两脚还得撑在地上。
一尺挥下去,高裕身子一悠,幸好手和脚扒住了地。尺子厚重但隔了布料,对高裕来说,不算太难忍。
用足了力打了十多下,刘城南觉得自己刚吃的东西都快消化了,高裕竟没什么反应。
高裕撑着更费劲,出了一层薄薄的汗。身后的人突然停了手,高裕不明所以,扭了扭脖子往后瞧着,刘城南叉着腰……
“看什么你看!我给你舒筋活骨呢是吧!把[库]子脱了!”
高裕站起来一直抠手,好像要说话却憋不出来一句,抬了抬眼皮,也没不好意思,径直里外[库]褪了下去,又趴了回去。
疤痕上铺满了一大片浅红色,还有几处渗.着血点,按道理应该挺难忍的,可高裕的反应像是没打他一样。
没了布料的阻隔,厚又硬的檀木打在身上声音更脆响,一连十几下砸了在同一片地方,几乎都是沾肉就起,根本没有缓冲时间,眼看着那一块肉由白到红再到泛绛红透.紫。刘城南晃了晃手腕,又是十几下在同一片。
高裕终于忍不住了,支撑着身体的指尖越来越用力,越来越发白。
高裕终于…喊出了一嗓子。
为了在全军比武拿到好的名次,宁展辰首先要在排里面有一个出色的考核成绩,宁展辰第一次觉得有一些不科学的训练方法值得一试,学着高裕之前用在他身上的招数,往自己的枪上挂砖,放弹壳。
弹壳掉了就强迫自己做100个俯卧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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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问:为什么高裕只把烟头往左手怼?
答对了的话…加更彩蛋!?
感谢大家的反馈和喜欢~
(我深刻意识到了上次一篇挖了太多坑…